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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飘雨的黄昏,沿着挂满彩灯的青石街驶来一辆马车,停在了一处朱漆门外,赶车的男子跳下了马车,走上前去与门口的女人交谈着,不一会,他便回头掀起车帘,对里面唤了句“白儿”。

只见,马车上下来一女子,上着鸦青色窄袄,腰间系着鸦青的宫绦,一袭白色的多褶罗裙,外还披着一件素色斗篷。这样的清雅身影与这娇媚的柳艳胡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对街的一个妇人,扯大了嗓门的喊着“快来瞧啊,司乐塾当真是又来了好货色了。”跟着便是一阵捏酸的白眼。

我便是这白儿,全名董慕白。

之间男子引着我进了院门至西厢的一处房中,堂中坐着一个妇人,圆脸,高高的颧骨完全被腮边的肉掩盖的不见踪迹了。外穿大红褙子,里面是墨绿的窄袄。

眉心一点红。见了我皮肉都笑开了,忙拉了我的手对男子言:“白老爷,这便是你的外甥女么?这样的容貌,容我悉心教导,他日定是这司乐塾的花魁啊。您老就等着颐养天年吧。多好的福气啊。”

男子亦是乐的合不拢嘴。我抽出了手,淡淡的瞧了眼舅舅,别着脸,用丝帕掩着口鼻。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的恶心。

“李妈妈,以后就请您费心吧。”

随即转头对我道“白儿,你母亲去了,家中什么情形你也是知道的,如今为舅父的也是为你找了门好去处,你休要做别的打算,董家已无你安身之处。你父亲和董胡氏也是拿了舅父的钱,加之你母亲安葬…哎,总之你就安心在此吧。今后若能遇到达官显贵也不枉我替你的打算。”说罢便扬长而去。

彻夜未眠,听着前院传来的靡靡之音,心里清楚,这里以后便是自己的一生了,但我却当真无法相信。自四岁开始饱读诗书,娘亲请了最好的师傅教导琴技,舞艺。曾经多少人慕名想与董府结亲,都不曾入的娘亲眼。如今却落入泥淖,当真是命运多舛啊。

次日,一个约摸十岁的丫头,在门外敲响房门,唤“董姑娘,妈妈叫你,请你去会宾楼。”我在妆台前胡乱摸了支银钗盘了个侧髻,身后垂着一把青丝。

到了会宾楼,只见李妈妈已经坐在一楼堂中间,周边一个个花红柳绿的站在那,一股股浓烈的香粉早已使我头晕目眩了。

李妈妈看见我,拍掌到“姑娘们,这便是昨日新来的姐妹,董姑娘,大家今后可要互相照顾啊。董姑娘,不知你有何才艺吗?”

“不曾会什么。”我答道。

“哟…姑娘舅父是卖了你做我司乐塾的艺妓的,难道姑娘要我这妈妈为难么?”

“那有何为难,做起子皮肉生意不是更好”一个着红底绣花裙的女子自楼上下来,对襟的扣子都不曾完全搭上,看来是接客的妓女。我脑中飞快的转着,这时候见一女子手抱琵琶。我便上前问道。

“可否借姐姐琴一用。”女子颔首。

我不慌不忙的拿了琴坐下,葱葱玉指在琴弦间拨弄着,不知不觉便吟着

“昨夜闲潭梦落花,可怜春月不还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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